第1329章 醒

這一眼幾乎抽幹了楚天秋身上所有的血液，讓他感覺冰冷無比。

天龍……醒了？

這是什麼時候的事？

楚天秋神色一怔，卻感覺手指的觸感有些奇怪，他一低頭，發現自己的右手開始化為血紅色的粉末，無力地飄散在了空中。

觸感冰涼的「離析」開始霸道的施展，讓楚天秋大腦一片空白，他身上的「天行健」完全趕不上「離析」的破壞速度。

情況和自己所預想的沒有任何差別。

想要靠著血肉之軀推倒這兩個人……還所有「參與者」一個自由……怎麼會這麼簡單？

他們竭盡全力都沒有讓青龍倒下，此時連天龍也蘇醒了。

這兩個人同時站在這間屋子裡，憑藉三個「參與者」，到底要如何才能逃出生天？

天龍似乎有些看不清眼前是何人，他眯著眼睛，接著輕輕揮了一下手，楚天秋的身軀便開始化為粉末，手臂之後是肩膀，隨後便是雙腿。

「天龍……」楚天秋還未感受到痛覺，軀體便已消失了大半，「你……」

天龍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，只是睜著略帶迷惘地雙眼無情地釋放著「離析」。

楚天秋感覺這一切都錯了。

他錯信了齊夏。

他不該認為齊夏是比自己更有希望帶領所有人逃走的人。

他不該將所有的籌碼放在齊夏身上。

他不該接手「堂口」。

他應該在這座悲傷的城裡孤單的等，不該把心交給任何人。

「楚天秋……」喬家勁躺在地面上，嘴角掛著鮮血，「快跑啊……」

「楚……」張山一咬牙，朝著天龍所在的方向奔襲過去。

可天龍僅僅是揮了揮手，在空中的張山便化成了粉末，隨意地散落在了空中。

張山碩大的身軀趕到天龍面前時，只有微小的血星落在了天龍臉上，彷彿從未存在於世界上過。

「天龍！」喬家勁大叫一聲，「你不許出……」

青龍見狀趕忙閃身上前捂住了喬家勁的嘴，話音未曾落下，喬家勁一臉痛苦地掙紮起來，他開始從頭頂逐漸散做粉末，幾秒之後便沒了聲音。

整個房間開始安靜得出奇，只剩下楚天秋殘破的上半身留在空中。

「天龍……」楚天秋咬著牙，卻不知道現在究竟該做什麼。

究竟該是求饒，還是挑釁？

無論做什麼，結果似乎都不能改變。

這麼多的人拼上自己的性命鏖戰到最後一刻，可竟是一場自我感動的竹籃打水。

他們所有人都被騙了。

「好吵……」天龍略帶沙啞地說道，「什麼人……在吵……」

男女參半的聲音與青龍如出一轍，讓人聽後連靈魂都在顫抖。

楚天秋頓了頓，苦笑著說道：「我……是個問心無愧的……」

話音未落，楚天秋僅剩的軀體也在空中化為粉末，消散得無影無蹤，天龍似乎從來都不想聽他的回答。

屋內的三人在如此霸道而精純的「仙法」之下徹底消失了蹤影，只有絲絲點點的紅粉飄散在各處。

天龍似乎還是有些迷惘，長久的沉睡總會讓他在醒來的瞬間進入長時間的混沌。

更何況這一次似乎是被強行叫醒……思維一時之間更加混亂，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？

青龍拖著自己受傷的身軀緩緩往前一步，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道：「天龍……我是青龍……」

天龍沒有看向他，只是看了看這混亂的房間。

屋內灑滿了血，樹倒了、門碎了、甚至連地面都開裂了。

這是哪裡……來著？

自己一直沉睡的地方居然是這般混亂嗎？

「天龍……你記起我了嗎？」青龍依然小心地問道，「我是青龍……」

他和天龍保持著足夠遠的距離，始終不敢靠近，只是不斷確認著天龍的狀態。

此時天龍才終於注意到屋裡還有一人，不由地轉眼望去，眼前模糊的景象開始逐漸清晰起來。

「你是……」

「我是青龍，你記起我了嗎？」

青龍的身形在天龍面前最終清晰，天龍也終於看清了此人。

「是你，青龍。」天龍沉吟一聲，說道，「出什麼事了？」

「有人謀反了……」青龍面色為難的說，「我不得已，只能提前幾分鐘把你叫醒……」

「謀反嗎……」天龍嘆氣道，「沒事，我們不是第一次經歷了。」

天龍一邊向前走著，地面上的裂縫一邊快速復原。

他的「巧物」如同詭異的針線，開始不著痕迹地縫補地面上的裂口。

「還好你醒了……」青龍也放下心來，「情況真的是太奇怪了……我懷疑我們都被算計了……」

「別著急，慢慢說。」天龍伸手一揮，屋內的戰鬥痕迹開始急速退去，「既然我醒了，那就不會有事。」

青龍聽後指著身旁的倒地的大樹：「天龍……你不知道……剛才……」

話音未落，青龍就頓在了原地，口中的話也戛然而止。

「剛才怎麼？」天龍疑惑地看向青龍，卻發現他始終望著腳下的樹。

那是一棵很普通的樹，只不過被攔腰砍斷了。

青龍盯著那樹的橫切面良久，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天龍走到他身邊低頭一看，橫切面上刻著寥寥幾十圈年輪，並無什麼奇怪。

「我知道你很珍視這棵樹。」天龍沉默了一會兒說道，「可樹畢竟是樹，就算不把它砍了，它也總有倒的那天。」

青龍像是沒有聽到一樣，只是久久地盯著那棵樹，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的表情

許久之後，青龍聲音略帶顫抖地指著那棵樹：「天龍，你現在看這樹的年輪，究竟有幾圈？」

「你說呢？」天龍沉聲道。

「應該有……七十圈……吧？」青龍一臉不確定地問道。

天龍聽後盯著青龍沉默幾秒，開口道：「原來如此，你認為這樹是你當年丟下的果核生成，年輪頂多七十餘圈，可對？」

「難道不是……嗎？」青龍說完便感覺自己好像真的疏忽了什麼，可就算疏忽了，誤差也不可能這麼大。

「你跟「參與者」廝混得太久，連時間都要忘了。」天龍搖搖頭，「七十年是哄騙「參與者」的說辭，總計約是兩千五百個輪迴，你自己算算，又怎麼是七十年？」

「你的意思是八十四年……」青龍頓了一下，「可……可那也是不對的……剛才我明明看到……」

他低頭看了看那幾十圈的年輪，卻始終說不出話來。

無論是七十圈還是八十圈，這棵樹上的紋理都在可以理解的範圍內。

可剛才那一瞬間看到的幾百圈的年輪是怎麼回事……？

此時他的心頭再度浮現出不祥的預感，就連表情也逐漸開始變得複雜。

他感覺自己又被耍了。

哪裡有什麼數百圈年輪……剛剛必然是某個影響視覺的「仙法」發動，竟讓他自己道心大亂。

還好，現在天龍醒了，一切都要結束了。